 那年，和几个朋友去草原，那地方叫蓝旗，我们去看那达慕大会。 那年，天很旱，草很低，草原上有许多的鼠洞。 那年，我的婚姻走入了死谷，我不再相信爱情，虽然那时我还年轻。 看着脚下很可怜的草，我伤感地问朋友们：这个地方能生长什么呢？ 一位诗人说：生长爱情！ 今天，我忽然感觉当年诗人的幽默竟有如谶语一般。 是的，这块土地最适合生长爱情！ 是的，爱情是一种植物，人也是一种植物。 可哪是谁的爱情呢？是我们的吗？不是！ 虽然我们是植物，曾经是，现在也是。我们的心灵如植物一样长青，我们的情感和植物一样葳蕤，但我们不能生长了！不能生长奢望，不能生长梦想，不能生长属于爱情的许诺和期望！ 我们是植物，我们曾在恶劣的气候下盲目地生长。我们长起绿的叶，我们结上红的果：我们缔结了婚姻，我们生育了儿女。今天当我们走过了青春和健康，当我们衰老了容颜，迟缓了动作，我们才蓦然发现：在既往的岁月里，我们生长过许多：事业，友情，亲情，责任，可唯独没有生长过爱情！此刻当我很奢侈地抒写这个不曾向你启齿过的字眼时，我知道，我们不得不遗憾地面对这样一个无奈的现实：结过果的植物是不再有生长权利的植物！不是吗？你能忽视你的枝枝蔓蔓吗？你能不在乎和你连着的叶叶片片吗？你能抛开那些命定了是属于你的花花朵朵吗？不能！不是你不能，也不是我不能，所有在岁月中成熟了的植物都不能！ 因为撕一片叶，根的脉会流出血；因为摘一朵蕾，蕊的心会痛出泪。因为叶是我们长的，蕾是我们育的，我们在岁月中蜕变成了一种失去了自己的植物。 从这个意义上讲，成熟了的植物是没有自我的！ 这样的感悟，不是今天才有，只是今天再一次提起，再一次伤感。其实，几年前我就清醒地知道这些并不复杂的道理。唯其清醒，我才选择了和儿子一起生长和成长的日子；惟其清醒，当我意识到自己心里生长起了对你的情愫，我选择了远走！虽然我远离故乡不仅仅是因为你，但你在不知不觉中长在了我的心中，且蓬勃成了一丛绿草却是我不敢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。 我知道，植物的生长需要雨露阳光，我心中这一蓬得不到雨露阳光的绿草终会自生自灭的，我以为是这样，我一直这样以为着！ 然而我错了! 你是我今生无法逃避的宿命。 再次相逢无疑是一场不该下的雨！ 喜出望外的相见让曾经落下的太阳又一次升起！ 我无法继续欺骗自己，我坦率地说出了心底压缩成固体的那些思念。你试图掩饰自己，但你告诉了我你的故事。 你的故事其实也是我的故事，更是那个时代里许多人共同的故事。 恋爱时，我们其实不懂爱情，我们把热情、讨好、顺从、同情、关照等都冠以爱情，唯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。 我们把一个人一时一刻的态度，当成了可以依靠一生一世的承诺和保证。 然而，我们错了！ 然而，我们只能在错误的选择里做正确的事情，也就是说，我们只能继续我们的错误，我们只能如此，我们别无选择，因为我们是老去的植物。 于是你逃避着我，我逃避着自己。 我们的逃避是因为我们懂得，我们恪守。我们懂得什么是责任，我们恪守着做人的良知！ 我们还知道，不管时代的理念多么开放，撕裂的疼痛永远都叫疼痛。那种疼痛会雷到一片人，有的很无辜，有的会再也爬不起来。 所以，此刻我只想告诉你－－我的朋友－－你只能是我的朋友－－永远是这样的角色。 开始错过了，一生便错过了! 错过是一种痛，修正错过会是更深的痛！ 虽然在现实的土壤里我们不能公开生长爱情，但是心里这一份发了芽的情感是任谁也没有理由不让她葳蕤，不让她葱郁，不让她长青常绿！因为，我们只剩下了这一点点，一点点心中仅有的念想之绿！ 无疑，今生你已如植物般长在了我心之或沃或瘠的土壤里了，我们注定不能像有些植物那样缠绕在一起，比如藤。但是我们可以像另一些植物那样深情地注视，用心地牵念：让风捎过去关爱，让雨送过去情意，让阳光传递彼此心中永远不变的爱和惦记，犹如草原上那些咫尺相望的芨芨草！ 这样不是也很好吗？ 好的，那就让我们好好地做两株芨芨草吧。 写于2007年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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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责任编辑：红枫网络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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